他
歌
中
的
倒
影
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公布后六个多月,鲍勃迪伦终于献出获奖发言。
他试图说清自己词曲创作与文学的关系,以及那些曾对自己认知与生命发生过重大影响的人、音乐和文学作品。
穿梭早期乡村/摇滚乐和黑人音乐丰富元素的密林,让迪伦精熟游走于创作和演奏的秘境小路;小说再现的冒险、挣扎与探索,也是他反复沉潜的海洋。
《白鲸记》去而不返的复仇之旅,《西线无战事》中理想与现实的无常对照,以及《奥德赛》那历尽磨难的英雄归途......都成为迪伦曾与之共享的梦境;而字里行间的「隐喻」、「含义」、「多样性」,以及如何实现领悟的「回归」,最终渗透在他所有作品里。
尽管如此,迪伦叙述的历程对于许多中文阅读者来说,仍是比较晦涩——虽然这恰好符合他钟爱隐喻的特质。
这次我们没有附带迪伦的歌,而尝试用更广义的图文和音乐对演讲中的主要信息稍作解读,译文方面也作了很多补充和调整。
其实这很像一次辐射型阅读的样子——一遍下来,不太深刻,却可收获一堆多层次印象——说不定,刚好某个点为见识打开新窗。
这也正是辐射性阅读的意义所在。
——美树嘉文艺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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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之美 人文之思 美树嘉文艺志
《奥德赛》壁画(罗马 公元2世纪)
鲍勃?迪伦诺贝尔奖演讲
美树嘉文艺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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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拿到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,我就在想,我的歌究竟和文学有什么关系。我想认真思考这件事,找出其中的联系。今天我打算把我的思考结果说给你们听,可能会比较绕,但是我希望我将要说的这些是有价值的、有明确含义的。
如果要回到一切的开始,那我可能会从巴迪·霍利(注:美国当代著名摇滚乐歌星、摇滚乐坛最早的“青春偶像”之一)说起。巴迪死的时候22岁,我那时18岁。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,就觉得无比亲切,心有戚戚,好像他是我的一个大哥哥。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像他。
我爱巴迪演奏的音乐——那是我成长的源泉:乡村音乐、摇滚、节奏布鲁斯。他将这三类音乐杂糅、融合在一起,自成一派。巴迪会自己写歌——充满着美妙的旋律和富有想象力的歌词。他唱得也很棒——他不止用一种声线歌唱。他是典范,拥有我当时所没有并且想成为的一切。我只见过他一次,几天后他就过世了。我当时去了一百多里开外的地方看他的演出,我没有失望。
他充满力量,令人振奋,气势镇住全场。我离他只有六英尺远,他实在是令人着迷。我看着他的面容、他的双手、他的舞步、他的大框黑色眼镜,还有镜片背后的目光,他抱着吉他的方式,他的站姿,他整洁的西装。有关他的一切。他看起来不止22岁。他身上有某种永恒的东西,为我注入了信念。接着,完全没有预兆的、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,他突然死死地盯住了我,好像在传达什么信息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,这让我浑身战栗。
▼巴迪·霍利在不同风格的演唱中声线迥然不同
▼飞机失事地的纪念碑
差不多一两天后,他的飞机失事了。之后,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某人交给我一盘莱德贝利(注:LeadBelly美国黑人民歌和蓝调歌手、吉他演奏家)的磁带,上面有歌曲“棉花田”。
那盘磁带从那一刻起改变了我的一生。将我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,那种感觉是爆炸性的。就好像我一直走在黑暗中,突然间黑暗消逝、一片光明。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找到了我。那盘磁带我起码听了一百遍。
出这卷磁带的唱片公司我从没听过,公司小册子的广告里有其他的艺术家:萨尼·特里和布朗尼·麦基,新迷城漫步者,琴·芮特旭,蓝草乐队。我从未听说过他们,但是我想要是他们和莱德贝利同属一个唱片公司,肯定也很好,所以我得听听他们的音乐。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,想要弹奏那样的音乐。直到那时,我还忘不了伴随我成长的那些乐曲,但从那一刻起,我就把它们抛之脑后,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,直到现在,它们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。
LeadBelly不仅是鲍勃迪伦偶像,
也是很多乐手心中的表演之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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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我还没有离开家,但我已经迫不及待。我想要学习这种音乐,想要认识表演音乐的人们。我最终离开了,也学会了去弹奏这些音乐。它们和我一直以来听到的电台音乐不同,它们充满生气,直面生活。在电台音乐里,一个表演者想要节奏击中人心,就像掷出想要的点数或抽出指定的卡牌一样困难,但是民谣里则不是这样,因为处处都能击中你的心灵。
你需要做的就是娴熟地弹奏。有些歌很简单,有些很难。我对古民谣和乡村布鲁斯有天然的感觉,其他的则需要从头学起。我当时只做非常小型的演出,一般是在一个房间里或者在街角,听众不超过四五个人。你得有很多保留曲目,知道什么时候该表演什么。有些歌曲娓娓道来,有些则需要声嘶力竭。
科特柯本曾把LeadBelly原唱的
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
作为自己1993年不插电演唱会的终曲
听着那些早期的民谣歌手,唱着他们的歌,你逐渐学会了这里面的行话。它们成为了你的一部分。你用拉格泰姆蓝调、劳动号子、佐治亚船夫号子、阿巴拉契亚民谣和牛仔歌去演唱。你能听到所有的细微之处,并且学习它们。
你知道了它的全部含义。掏出手枪,又放回口袋;来往快速穿梭,在黑暗中发声。你知道斯泰克·李是个坏人,而弗兰基是个好女孩。你知道华盛顿是一个小资产阶级的城市,你听过“拔摩岛的约翰”低沉的嗓音,你看见泰坦尼克在沼泽里沉没。你同爱尔兰的漂泊者和殖民地的男孩结伴,你听见沉闷的鼓声和低沉的横笛声。你看见健硕的唐纳德爵士用刀捅了他的妻子,你的许多同志被裹进了白色的亚麻布。
我记下了这些术语。我了解这种修辞。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理解的——乐器、技巧、所有的秘密和神秘-——我认识歌曲里出现的每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。当我开始自己写歌的时候,我唯一知道的辞藻就是民谣的语言,我也就使用这样的语言。
但我也有些其他的东西。我有我的主题,我的情感,和对世界的认知。我一度有过这些东西,全都是在文法学校学到的:《唐吉坷德》《艾凡赫》《鲁宾逊漂流记》《格列佛游记》《双城记》,等等——文法学校的典型阅读清单,教给你一种看待生活的方式,一种对人类本性的理解,和度量世间万物的尺度。
当我开始写歌的时候,这些东西都陪伴着我,它们的思想以各种有意无意的方式走进我的歌里。我想要写的歌同以往任何歌曲都不一样,而这些书的主题是至关重要的。
我在文法学校读过的书里面,有些书对我影响至深——我想专门提出其中的三本:《白鲸记》《西线无战事》和《奥德赛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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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鲸记》
《白鲸记》是一本引人入胜的书,其中充满了生动剧情和戏剧性的对话。它的情节非常直接,跛脚船长神秘莫测,仿佛一个活在自我世界的狂人。亚哈船长驾驶着他的裴廓德号捕鲸船追捕他的宿敌——让他失去了一条腿的大白鲸莫比·迪克。他从大西洋非洲的一段追到了印度洋,这场航程横跨了地球两侧。
他似乎是在追寻一个虚无飘渺的目标,没有任何确定和实在的终点;他把白鲸称作“海魔王”,视作是邪恶的化身;亚哈船长不时追忆他在楠塔基特岛(Nantucket)的妻子和孩子。你可以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了。
船员们来自不同种族,只要谁看见了白鲸,都会得到一个金币的奖赏。他们身上代表了许多星座、宗教寓言和刻板印象。
亚哈船长一遇到其他的捕鲸船,也要从其他船长那儿得到关于莫比的信息。有没有人看见它?他还在其中一艘船上遇到了一个疯狂的预言家加百列,说亚哈必死。加百列还告诉亚哈船长莫比是震教神的化身,如果他们惹它将会招致灾祸。另一艘船的布默船长被莫比咬掉了一条胳膊,但是他忍气吞声,庆幸自己还是活下来了。
这本书也讲述了在同样的境遇下不同的人有着如何不同的反应。许多《旧约》的内容和圣经寓言都浮现文中:加百列(Gabriel)、比勒达(Bildah),耶罗波安(Jeroboam),以利亚(Elijah),蕾切尔(Rachel);还有异教徒的名字:塔斯蒂哥(Tashtego),弗拉斯克(Flask),达古(Daggoo),弗里斯(Fleece),斯塔巴克(Starbuck),斯塔布(Stubb),马萨葡萄园岛(Martha's Vineyard)这些异教徒都是偶像崇拜者:有人崇拜蜡像,有人崇拜木雕像,有人崇拜火,而渔船“裴廓德号”(Pequod)的名字来源于一个印第安部落。
《圣经》中的海怪利维坦
《白鲸记》是一个关于航海的故事。其中的一个船员,也就是叙述者说:
「请叫我以实马利。」
有人问他它来自哪里,他回答道,
「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那里,凡真实的地方都是如此。」
斯塔博认为任何事都是没有意义的,都是上天注定的。以实马利的终生都在船上度过,他把航船看作是他自己的哈佛和耶鲁。
最后,亚哈船长终于见到了巨鲸莫比,亮出了鱼枪。他放下小船。亚哈船长的鱼枪在血中受洗。而莫比也袭击了亚哈的小船并且撞沉了它。第二天,亚哈又看到了莫比,他又放下小船,又遭到莫比的袭击。第三天,另一艘小船再次上阵——更多的宗教寓言——他起来,但巨鲸又一次攻击了他,并且撞沉了裴廓德号。亚哈被渔枪线缠住了,掀出了小船,掉进了水中的坟墓。
以实玛利活下来了。他掉进了大海浮在一口棺材上。这就是《白鲸记》的故事,全部的故事。这个主题和它所有的隐喻,我的许多歌中都有它们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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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西线无战事》德文初版
《西线无战事》是另一本能使我魂牵梦萦的书。《西线无战事》是一本恐怖小说。这本书就是你迷失童年、在意义纷繁世界中丢失信仰、失去对人类关注之所。你被噩梦所扰,无法逃离,被吸入死亡与疼痛的神秘漩涡;你在消亡中守卫着自己的存在;你正在地图表面上被清除。
很久很久以前,你曾是一个纯真的年少人,有着像成为钢琴演奏家一般的伟大梦想。你曾爱过生命与世界,而今将这一切轰炸成碎片。日复一日,黄蜂叮咬你,蠕虫蚕食你的鲜血。你成为一头困兽,没有任何容身之所。降落的雨水千篇一律。这里有无尽的攻击,毒气、神经瓦斯、吗啡、燃烧的石油管道、拾荒者、流行病、伤寒、痢疾。生活分崩离析而贝壳吹响号角。这里是地狱的偏远地带。泥泞,裸露的电线,尽是老鼠的壕沟,它们啃食死人内脏,战壕满是污秽与排泄物。有人嘶喊着:
“喂!就是你,站起来,去战斗!”?
没人知道这场混乱会持续多久。战争没有终点。你正被毁灭,并且你的腿已经流失太多鲜血。昨日,你杀死一人,并对尸体私语。你告诉他当这一切结束,你会用余下的人生来帮他照顾家人。在这里,有谁真正得益?首领将军得名,其余众人赢财,但你却做着肮脏的勾当。在你的诸位将领中,其中一个说到:
“等等,你要去哪?”
然后你答道:
“让我独处,我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接着你步入死亡丛林,为猎食一片火腿。你觉得文明社会里的所有人都漫无目的。他们的一切忧虑与欲望,你无从理解。
1930年电影《西线无战事》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奖,
也是第一部获得奥斯卡最佳电影奖的战争电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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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承自千年前的文化、哲学和智慧——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、苏格拉底,发生了什么?本来应该阻止这样的事发生。你的思绪回到了过去。又一次,你是那个走在高高的白杨树之间的男学生,那是令人喜悦的记忆。越来越多炸弹从飞艇扔向你。你根本无法直视一个人,因为担心有什么不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。被所有人共享的坟墓,没有其他的可能性。
接着,你注意到了盛开的樱花,你看到大自然完全未受任何影响。白杨树、红蝴蝶,花朵的脆弱的美丽,太阳——你看到大自然是如此的漠视。这所有的暴力和人类遭受的罪难,大自然根本未曾注意。
你是如此孤单,然后一块榴弹片从你脑袋一边射进去,然后,你死了。
你被排除了,被划掉,被消灭了。我把书放下,关上它。我再也不想看战争主题的小说了。之后我也再没有看过。
Charlie Poole在《北卡莱罗那》中的那首《你不是和我说吧》代表了这全部:
小镇的橱窗里我看到了那标牌
加入战队,来看世界怎样面对
你和欢快的队友将会兴奋百倍
会见到有趣的人,也会杀了他们
啊,你不是在和我说吧,不是在和我说吧
我看似疯了么?你看不到我的清醒么?
你不是在和我说吧,不是在和我说吧
枪击不是游戏
你不是在和我说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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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奥德赛》是一本伟大的书。许多作曲家在歌里引用它的主题。“返航”,“故乡的青草地”,“牧场是我家”等等。《奥德赛》也出现在我的歌里。
《奥德赛》是一个奇怪的冒险故事,讲一个成年人战场厮杀之后想要回家。回家的道路漫长,又充满陷阱和诱惑。他受了诅咒,四处徘徊。他总会被带到大海上,又总是虎口脱险。巨石撞击他的船只,他惹怒不该得罪的人。队伍里有人捣乱,背叛。他的船员被变成了猪,然后又变成更为年轻英俊的男人。他总是想去帮助别人。他是一个旅人,却常常驻足。
他在荒岛搁浅。他躲进了废弃的山洞,在那儿遇见一个巨人,对他说,“我会把你吃得渣都不剩。”他从巨人手中逃脱,试图回家,可因为大风而辗转难眠。不停歇的风,冷冰冰的风,充满敌意的风。他行至远方,又被风吹回。
遇险巨人cyclops的岛屿
塞壬的诱惑
他总能得到预示不详的警告,但还是会去碰被告知不该碰的东西。有两条路可以选,两条路都不好,都很危险。走其中一条你会溺水,另一条则会挨饿。他驶进窄窄的海峡,泡沫横飞的旋涡要吞没他。他见到了六个脑袋、牙齿锋利的怪物。闪电击中他。他猛跃一下够到斜出的树枝才免于被咆哮的河流吞噬。他不停地变换身份,疲惫不堪,他沉沉睡去,被笑声惊醒。他向陌生人倾诉自己的故事:远走二十年,在别处被绑架,又被丢在另一个地方。有人在他的酒里下毒。真是条辛苦的路。
很多同样的事,通过很多方式,也曾发生在你的身上。也许有人曾在你的酒里下毒;你也会和错误的女人上床;你也曾被那些伴随着奇妙旋律的、充满魔力的、甜甜的声音迷惑。
你一路行来走了很远,又被吹回原地。你也曾千钧一发;你也惹怒过不该得罪的人。你也在这个国家到处游荡;你也能感受到那些充满敌意的风,没有带给你任何帮助。而这些,也不是全部。
当奥德修斯回到家,事情其实更糟了。无赖们占据了他的宫殿,妻子宽容好客却被他们恣意欺凌。而且敌人在人数上大占优势,尽管奥德修斯是卓越的——他是最好的木匠,熟知所有动物的最佳猎手,最棒的航海家,可是,他的勇气无法解救这一切——只有再次使用(特洛伊木马战一样的)诡计,才可能反败为胜。
所有的无赖都必定要为亵渎奥德修斯的美丽皇宫付出代价。但他必须先把自己装扮成猥琐的乞丐,承受着傲慢和愚蠢下等仆人的拳打脚踢,也必须沉着控制着心中怒火。奥德修斯需要独闯虎穴,必须以一当百,稳操胜算。在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之前他谁也不是,只有当一切都已结束,夺回家园与宝座,才是时候向妻子告白全部故事。
奥德修斯夺回家园
所以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?我和其他许多作曲者都曾被这相同的主题影响过。它们可能意味着许多不同的事。如果一首歌打动了你,那就够了,我不需要知道这首歌是什么意思。
我在歌里写过很多东西,我也不去想——想它们的含义。当梅尔维尔(《白鲸记》作者)把旧约、圣经、科学理论、新教教义,以及所有那些关于航海和鲸的知识,写进同一个故事的时候,我想他也不会去担心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约翰·多恩,莎士比亚时期的诗人、牧师同样也是如此。他写下了
塞斯托斯与阿卑多斯
是她的双峰
却不是两人爱巢
但两份爱,终得容身
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,但听起来很美。就像歌曲,应该听起来很美。
塞斯托斯与阿卑多斯
是分隔亚欧大陆最狭窄处达达尼尔海峡两岸的城市名。
诗中含义也许与古希腊神话中
利安德每夜泅水过海来与女祭司海洛相会,
直到有一天被海浪吞噬的悲剧故事有关。
《奥德赛》里,奥德修斯在冥府拜访了久负盛名的战士阿喀琉斯——后者牺牲了平静美满的长寿人生,换来了短暂的荣光——他告诉奥德修斯自己的生涯是个错误。他说:
“我只是死去,如此而已。”
没有荣耀。没有不朽。如果可以的话,他会选择从头再来,做凡间佃农的一个下奴,也好过他如今的角色——阴间的王——无论活着有多么辛苦,也好过在这死亡之地。
歌曲也是同理,我们的歌要活在充满生机的大地上。
奥德修斯进入冥府
可是歌和文学又不同,它们应该被歌唱,而不是被阅读。莎士比亚的戏剧应该演出来,就好像歌曲中的歌词也是应该被唱出来,而不是印在纸上读。我希望你们当中一些人,可以在歌中听出创作者写下这些歌词的本意:无论是在音乐会上,还是在唱片里,还是现在任何一种听歌方式。
我再一次引用荷马:
「在我的体内歌唱吧,缪斯!让我来说出那故事。」
我先是诗人
才是音乐人
我作为诗人一般活着
也将如诗人那样死去
——鲍勃 ? 迪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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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 是 轻 描 淡 写
越 是 情 深 义 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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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总是用稀松平常的口吻
说起意义深刻的事
这让人分外着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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